专访 吴洪亮对于中国画的未来我抱有乐观的态度

专访 吴洪亮对于中国画的未来我抱有乐观的态度

身为70后的吴洪亮,无论是从北京画院美术馆馆长头衔,还是从全国政协委员、北京画院院长身份来看,都称得上年轻。不过10余年来,他所专注的却是一份历史厚重且根脉深远的事业。

近年来,北京画院美术馆专注于对于齐白石和20世纪中国美术大家个案的研究,并在主题与传播方式上不断拓展,在吴洪亮看来,美术馆是北京画院的“门面”,是让大家来了解这个机构的平台,也是让公众和艺术工作者能够深入探寻中国传统艺术的一扇门。他曾说:“对于中国的艺术,尤其是20世纪的艺术,我愿做举证的人。”

全国政协委员,北京画院院长,北京美术家协会

吴洪亮

99艺术网:您作为北京画院院长一直致力于对传统文化进行“新发现”,并对艺术史进行回溯,这对中国的艺术史研究有什么意义?

吴洪亮:北京画院的研究方向一直以来都是以20世纪早期的艺术个案作为切入点或研究主体的,并已经坚持了十几年的时间了,在研究的过程中,我们也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即“当代艺术的前史”。

今天中国的当代艺术所呈现出的多样化面貌,也是在艺术史的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的,而它的起点或出处在哪里呢?

纪念叶恭绰诞辰140周年:“衣被天下谁识恩——叶恭绰的书画﹒交游﹒鉴藏” 展览现场

从工作的角度来看,我们希望自己所梳理与呈现出的艺术发展脉络不是断裂的,而是具有连续性的,但在研究的方法上,我们则更倾向于将个案作为深入研究的重点,将很多被忽略、被遗忘的细节挖掘出来,并在研究和整理的过程中,寻找个案与历史之间的连续性。

另外,北京画院是一个综合机构,包括创作、研究、教学和展示等不同部分,北京画院也不是一个纯创作、研究性的机构,因为有美术馆,它更注重研究成果的公众性展示,或据此建立起一个有效的传播系统,我更希望看到的结果是“展后研究”。

一些展览如果没有展前的研究是不可能生成的,而“展后研究”的概念则是强调在展览结束之后,是否有更多学者开始关注它,并将展览中展现出的比较新的部分,纳入到自己的研究和关注系统中,并展开出更多新的研究课题与成果。

纪念叶恭绰诞辰140周年:“衣被天下谁识恩——叶恭绰的书画﹒交游﹒鉴藏” 展览现场

99艺术网:北京画院是对齐白石研究的最权威的地方,做了很多齐白石研究性的展览,这种模式是否可以在其他美术馆进行推广?

吴洪亮:我认为这个是因馆或机构而异的。因为北京画院是全球收藏齐白石最多,也是门类最全的机构,面对如此庞大的藏品数量,只用几年的时间对其进行系统的研究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我们也将齐白石定位成为北京画院美术馆长期研究和传播对象之一。

2018年由故宫博物院与北京画院合作举办的“清平福来——齐白石艺术特展”视频邀请函

但同时,齐白石作为20世纪艺术发展史中的特别个案,具有相对的稀缺性,并非每个美术馆和机构都适合对他进行系统研究的。我建议不同的美术馆和机构,更适合以客观、理性的态度,多进行前期的在地性研究,并在深入研究之后选择适合自身长期研究和推广的学术方向与框架。

“知己有恩——齐白石的师友情缘”展览现场

99艺术网:您认为现在国内美术馆的对于中国近现代艺术史的个案研究,还处在什么阶段?

吴洪亮:我认为是处在刚刚起步的阶段。

20世纪的中国近现代艺术史在最近7、8年时间里,才开始真正被关注,但并没有形成真正的研究系统。毕竟20世纪早期的艺术创作离今天太近了,相对于数千年的中国历史来说,20世纪的艺术对于全球的艺术发展有什么贡献?它自身有什么独特性和价值?还需要求证。

同时,近年来艺术市场对于20世纪版块的关注,也在影响着研究系统的发展与建立。在当下,对于20世纪中国近现代艺术史和个案的研究是:各种复杂的现象交织在一起,包括学术、展览和市场等不同层面,但并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研究系统和框架。所以,我认为我们的研究还处在起步的阶段。

“知己有恩——齐白石的师友情缘”展览现场

99艺术网:由于历史原因,20世纪中国美术的特征非常复杂,但同时也极具有研究价值,您认为自己最感兴趣的是哪部分?为什么?

吴洪亮:我认为所有的研究都要有一点“功利”,这个“功利”并非贬义,而是在研究中寻找对今天的艺术可能有帮助的部分。像前面曾提到的,我更感兴趣对于“当代艺术的前史”的研究,我希望自己的研究能够对今天艺术生态的建构、艺术未来的发展有参照的意义,在历史中寻找新的思考角度和维度。

“入木——黄永玉版画艺术展”展览现场

99艺术网:您最近在上提出了很多针对美术馆建设的建议,您认为目前美术馆出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美术馆在收藏、研究等方面存在哪些薄弱环节?原因是什么?

吴洪亮:我已经在上提出过三次关于美术馆相关的提案。第一次提案,是谈到怎样利用国外美术馆或机构收藏的东方藏品资源,更好地在世界范围内有效地传播使中国的艺术和文化精神;第二次提案,谈到在经济高速发展的背景下,中国各地兴起了新建美术馆、博物馆、图书馆和大剧院等等公共文化设施的热潮,怎样才能打造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美术馆?而不只是盖一座华丽的大房子?第三次谈到,一个美术馆如何发展好,最核心的问题不是空间的大小,而是工作在其中的人员!现在基本没有针对美术馆从业者的职称评审制度,很多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在艺术史研究、艺术的传播和推广等层面,做了非常多的工作,但在现有的官方评测体系中,却并没有一把和美术馆发展相适应的尺子,来衡量他们在这个专业中所取得的成绩。所以在今年的政协提案中我特别提出了这个问题,也希望能得到有关部门的重视和回应。

“2021北京画院迎春画展”展览现场

99艺术网:“当代水墨”、“新水墨”的概念一直非常模糊,您如何看待这些概念?

吴洪亮:我认为一些概念的出现,是有多重原因造成的,如为方便传播和表达某种与之前不同的趋势、或者是方便市场运营等等,除了“当代水墨”、“新水墨”、“都市水墨”,还有“新工笔”等等,这些词我并不全反对用,但是我希望对其要慎用。

我更愿意从历史的角度去看待当下的概念,它们都是艺术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与现象。这些概念是否成立,最终还是要回归到具体的作品上,只有大量真正优秀的作品才能支撑起某个新的概念。

99艺术网:您认为在当下,应该如何发展水墨这个以传统媒介为基础的艺术形式?

吴洪亮: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中国画或水墨画在今天这样一个数字化的虚拟时代里,还能为人类视觉艺术的发展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在交流方式基本已经全面虚拟化的当下,别说毛笔了,很多人都不用笔书写了,在这种状况下,我们中国画的精神如何生存和发展呢?

作为一个观察者和研究者,我更希望在自己的基本工作中,推出一些具有完整逻辑建构和学术线索的展览,从中梳理出一些具有新趋向的概念和观点,同时研究蕴藏在中国艺术精神中的、对于人和世界的关系、空间、时间、虚实等本质问题,并在艺术和精神世界中会产生怎样的效应和发展。

“2021北京画院迎春画展”展览现场

另外,在传播和推广方面,如何将中国艺术的精神在以手机为基础的媒介上做出更为广泛的传播,让大家爱中国艺术和中国画,也是我们现在主要的工作方向之一。

近些年,我们能明显感觉到中国人对于传统文化的自信和复兴趋势,如走进故宫你会看到很多穿着不同时代汉服的年轻人,在太和殿前拍照等。我更希望从积极的方面来看待这种现象,这些以“00后”为主的孩子们,他们已经对中国的历史、文化和艺术产生了兴趣,并以自己的方式对此做出回应,他们对于本民族文化的认知和认可度也在不断增强中,那我们又何须去担心未来,以及中国传统的艺术精神和中国画会消失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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