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印象派开端回望巴黎18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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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年11月25日
  • 卡米耶·毕沙罗,《白霜》,1873,布面油画,65 x 93.2厘米,巴黎奥赛博物馆 撰文_陈泳潼 说起印象派,首先会想到什么?是那些早已融入日常生活的艺术风格,还是街头商铺中泛滥的“经典”复制品?毫无疑问,印象派是当今最广为人知的艺术流派之一,正是这份大众化和普及性,使印象派本身的性常常被忽视。这个最初被讥讽为“涂抹”和“不入流”的艺术风格,为何能从当初的边缘走向主流

穿越印象派开端回望巴黎1874

卡米耶·毕沙罗,《白霜》,1873,布面油画,65 x 93.2厘米,巴黎奥赛博物馆

撰文_陈泳潼

说起印象派,首先会想到什么?是那些早已融入日常生活的艺术风格,还是街头商铺中泛滥的“经典”复制品?毫无疑问,印象派是当今最广为人知的艺术流派之一,正是这份大众化和普及性,使印象派本身的性常常被忽视。这个最初被讥讽为“涂抹”和“不入流”的艺术风格,为何能从当初的边缘走向主流,进而成为全球艺术史中的重要转折?近日一场于美国华盛顿展出的“巴黎1874:印象派时刻”,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溯源与变革:巴黎1874首届印象派展览

奥古斯特·雷诺阿,《舞者》,1874,布面油画,142.5 x 94.5 cm,美国国家美术馆

2024年,为纪念首届印象派展览150周年,法国奥赛博物馆与美国国家美术馆携手呈现的这场特别展览,将目光聚焦于印象派诞生之初。1874年,一群被当时象征着艺术界最高权威的巴黎官方沙龙展(Salon de Paris)拒之门外的艺术家,在摄影师纳达尔(Nadar)的工作室里,自发组织了一场独立展览。这场不畏权威、富有冒险精神的展览,展出了31位艺术家的作品,其中包含克劳德·莫奈(Claude Monet)、奥古斯特·雷诺阿(Auguste Renoir)、埃德加·德加(Edgar Degas)、贝尔特·莫里索(Berthe Morisot)、卡米耶·毕沙罗(Camille Pissarro)、阿尔弗雷德·西斯莱(Alfred Sisley)和保罗·塞尚(Paul Cézanne)等大师的经典之作。正是在这场展览中,莫奈的《印象·日出》因其似乎“未完成”的画面效果,被评论家嘲讽为“印象派”,这个当时充满贬义的词汇,竟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艺术史上不朽的名字。

美国国家美术馆展览现场:两幅分别代表印象派和沙龙展的作品并列展出,左:《灰衣主教》,让-莱昂·杰罗姆,右:《印象·日出》,克劳德·莫奈,摄影:Tierney L. Cross,图片来源:The Washington Post

此次展览不仅再现了1874年首届印象派展览中120余件代表性作品,还将其与同年官方沙龙展出的绘画和雕塑作品并置展示。通过这种并列对比的方式,观者得以重新审视当时艺术审美与评判的标准,理解两者在美学理念上的分歧。印象派出现一个半世纪后,可以通过这次展览盘点印象派经典作品并洞察其革新性,并引发对印象派作品在当今艺术语境中存在何种意义与价值的思考。印象派作品究竟凭借何种力量在过去150年间持续影响艺术创作?它们如何在形式与理念上引发了艺术史的转折,并塑造了今日的艺术走向?法国奥赛博物馆及橘园美术馆馆长Christophe Leribault表示:“此次展览将紧密重现首届印象派展览。它将邀请参观者沉浸在这一决定性时刻,即艺术史上的重大转折点,并帮助我们了解它的出现并把握它的激进性。”

从边缘到主流:印象派的胜利与悖论

克劳德·莫奈,《印象·日出》,1872,布面油画,50 x 65厘米,巴黎玛摩丹美术馆

回到1874年,创新并非如今这般轻松。彼时的评论家对莫奈的《印象·日出》讽刺地评价为“连壁纸的草稿都不如”,继而得出“印象派”这个称号,这一流派本身更被看作是对艺术秩序的颠覆。尽管身处于不断被嘲笑、排斥的环境中,印象派艺术家仍然坚持追求新的艺术表达方式,他们摒弃了学院派精细的描绘技巧,转而专注于画面色彩与情感的直接表达。

印象派以其众所周知的艺术特征而著称,从柔和的色彩到悦人眼目的主题,最突出的还莫过于对光影变化的执着描绘。印象派画家着迷于捕捉转瞬即逝的光线,试图将动态瞬间以恒久的形式定格在画布上。正是由于光线的不可预测性,导致印象派的作品常常呈现出一种即兴感。这群艺术家们开始尝试“从短暂发现永恒”,并影响了无数其后的艺术家相继探索这一主题。他们的探索是否真正触及了永恒?或许是留给观者的问题。

印象派还深受当时在欧洲流行的日本浮世绘的影响,作品呈现出平面性,这也与当时的主流绘画标准背道而驰——要求绘画严格按照透视法从而呈现出立体性。摄影技术的发明,导致绘画不再需要完成照相机可以做得更好的工作——还原景观原貌,从而为绘画开辟出了新的路径,让颜料发挥它原本应该发挥的功能——呈现色彩。

让-莱昂·杰罗姆,《灰衣主教》,1873,布面油画,68.6 x 101厘米,波士顿美术馆

通过对比陈列1874年沙龙展与印象派展览的作品,“巴黎1874:印象派时刻”直观展示了当时两者间的差异。沙龙展坚持的写实主义和历史画传统,已难以回应瞬息万变的现代社会,而印象派则为艺术带来了新的生机与活力,赋予了观众全新的观看方式。这些创新不仅是对艺术形式的探索,更是对当时社会、和文化变革的敏锐回应。彼时,法国正经历剧烈的动荡、科技飞速发展,摄影技术的问世与振奋人心的哲学新交织,这一切似乎都在为那群反叛的艺术家铺设舞台,直等他们的到来。

规则的消解:自由亦或迷失?

爱德华·马奈,《铁路》,1873,布面油画,93.3 x 111.5厘米,美国国家美术馆

“巴黎1874:印象派时刻”重现了150年前的艺术,为当代观众提供了一个回顾现代艺术发展轨迹的机会。不难看出,印象派对后世艺术创作的深远影响不仅体现在形式上的革新,更在于它激发了艺术家对自我表达的强烈渴望,以及大胆挑战既有美学规范的勇气。而如今,当我们再度回望这段历史时,也许正是时候反思:这条自由之路是否真正引领了艺术达到了新的高度?印象派开启了现代艺术的序幕,为后世艺术家提供了无限可能的表达空间。然而,随着规则的解构,艺术是否真正找到了更深层次的意义?在印象派开辟的道路上,艺术是否在某些方面背离了其原初的使命与本质?

亨利·方丹·拉图尔,《静物、躯干与花卉》,1874,布面油画,116 x 90厘米,瑞典哥德堡艺术博物馆

150年后的今天,重温印象派初衷的同时,也促使我们正视当代艺术所面临的复杂局面——艺术的自由应当如何实践,又该如何理解?从印象派到当代艺术,审美的界限不断被拓宽,艺术创作的形式与内容变得更加多元化。与此同时,面对层出不穷的“新表现”,是否真正提升了艺术的内涵?许多所谓的突破,究竟是为了打破规则而打破,还是带来了真正的思考和共鸣?展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它让我们在与历史的对话中,可以更清晰地看到艺术在自由与规则、创新与传承之间不断探索的演变路径。正是这种持续的探索,赋予了印象派及其遗产在当代艺术语境中持久的生命力与影响力。(本文图片除特殊标注外,均来自美国国家美术馆)

奥古斯特·雷诺阿,《剧院包厢》,1874年,布面油画,伦敦考陶德美术馆

保罗·塞尚,《自缢者之家,瓦兹河畔奥弗斯》,1873年,布面油画,巴黎奥赛博物馆

埃德加·德加,《乡村的场》,1869年,布面油画,波士顿美术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