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艺术”的存在和发展在历史与艺术的长河路径曲折。新世纪平权运动的集体发声，从火遍全网的女性主义泰斗上野千鹤子与三位中国女性对谈，到全球愈来愈多美术馆将女性艺术家收入展览名单中……女性主义的浪潮带领越来越多的人们再次走进艺术的现场，历史与未来。

被称为“全球上升最快女性艺术家”之一的洛伊·霍洛韦尔，今年1月在美国东海岸迎来两场新展：奥尔德里奇当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间隔，十年调查”，以及旧金山杰西卡·西尔弗曼画廊举行的雕塑个展“过渡”。

Instagram时代的欧姬芙是否依然奏效？亚洲藏家为何如此推崇？在一场回顾与一场展望未来的展览中，霍洛韦尔或将给出答案。

洛伊·霍洛韦尔“间隔，十年调查”展览现场，
奥尔德里奇当代艺术博物馆

01她的身体是一个战场

“间隔，十年的调查”作为霍洛韦尔在东海岸首个博物馆个展，集中展示了绘画及纸上作品，不乏粉彩绘画的首次亮相，这些绘画融合了怀孕乳房和腹部的生命模型，以及艺术家档案中从未展出过的纸上作品。

洛伊·霍洛韦尔“间隔，十年调查”展览现场，
奥尔德里奇当代艺术博物馆

奥尔德里奇当代艺术博物馆首席策展人艾米·史密斯-斯图尔特着迷于霍洛韦尔对待时间的概念：“她通过展示怀孕身体的扩张和收缩，将身体变成了一个隐喻性的沙漏，无论是描绘宫颈扩张还是哺乳乳房的放松。”

两人第一次合作是在共同组织2022年的“52位艺术家:女权主义里程碑”时，该展览纪念奥尔德里奇1971年开创性的展览“26位当代女性艺术家”。策展人强调，“霍洛韦尔用她的身体作为镜头来谈论女性、女权主义、母性和生育权等更大的问题。”

洛伊·霍洛韦尔“间隔，十年调查”展览现场，
奥尔德里奇当代艺术博物馆

此次展览追踪了霍洛韦尔十年来视觉语言的发展历程，她如何巧妙的将抽象与具象、自传与艺术史、生物学与情感串联在一起。围绕着两个世纪以来开创性的女艺术家，她们跨越了从抽象到超现实等几代人和运动，包括希尔玛·阿芙·克林特、艾格尼丝·佩尔顿、乔治娅·欧姬芙和朱迪·芝加哥，她的方法总是从身体开始，作为评估从性自由到女权主义、生殖权利和母性等重大问题的指南。

洛伊·霍洛韦尔“间隔，十年调查”展览现场，
奥尔德里奇当代艺术博物馆

霍洛韦尔的创作起源于自传式的叙述，探讨了性、怀孕和生育的主题。这或许要回到2013年的夏天，流产成为她远离具象绘画的转折点，她试图把这段经历中的某些东西形象化。“间隔，十年的调查”第一件作品《快乐》以一种迷幻的抽象手法捕捉了她堕胎后的情感，“那次经历非常痛苦，但我也认为它解放了我的子宫”。

洛伊·霍洛韦尔 《晚上10点喂食-全天候》
纸上柔和的粉彩 48 1 / 2 x 48 1 / 2英寸 2022
Photo: Melissa Goodwin and Robyn Caspare, Courtesy Pace Gallery

她亦关注女性身体在怀孕各个阶段所经历的原始变化，从受孕到母乳喂养和产后。对霍洛韦尔来说，一组模仿身体部位的形状成为了一种象征语言。2018年12月，霍洛韦尔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时，怀孕便成了她创作的主要题材，艺术家有意识地将其称之为“铅垂线”系列——指向了“怀孕期间经历的引力”。

直至2020年4月第二个孩子出生，这一经历让她同样感到敬畏和疲惫，这四年间她通过观察自己怀孕之前和生育之后的身体变化，与女性主义关于性和母性的观念产生了共鸣。

02来自分娩的内在能量

在杰西卡·西尔弗曼画廊宣布与佩斯画廊合作代理霍洛韦尔2个月后，艺术家迎来了在画廊首展“过渡”，通过浅浮雕赋予作品触觉和其他感觉系统特权，比如时间流逝感、空间位置、平衡、加速、减速和食欲。

洛伊·霍洛威尔“过渡”展览现场，杰西卡·西尔弗曼画廊

“过渡”由十幅画组成，聚焦于一个三维的腹部，其形状从怀孕的椭圆形转变为行星的球体。在每幅作品中，中央的球体放射出光能波，暗示着胚胎的知觉、宇宙的诞生和进化生命的力量。与此同时，画作底部的一个红色圆圈的直径从第一幅作品《扩张一厘米》中的一个小点扩大到《扩张十厘米》中的一个燃烧的红色球体，这是该周期的最后一幅作品。

洛伊·霍洛威尔“过渡”展览现场，杰西卡·西尔弗曼画廊

“我的第二个孩子是在水中出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过渡到分娩浴缸里，然后感到沉重、负担和深深的痛苦。所以这些画在颜色光谱中过渡，走向红色，最后以紫色和蓝色结束，腹部的颜色。”她解释道。

画廊主杰西卡·西尔弗曼也称赞了这位艺术家的技巧:“霍洛韦尔让困难的绘画看起来很容易。她驾驭各种色彩的三维形状的能力每年都在提高。”

洛伊·霍洛韦尔《扩张一厘米》
亚麻面板上的油、丙烯酸介质、水性树脂和环氧树脂 114.6 x 133.3 x 20.3 cm 2023

在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充斥的时代，艺术的一个基本使命是探索人类的基本原理，并将人类与人工智能所没有的世俗、动物和物质现实重新结合起来。在这个从母系视角重新讲述创世纪故事的绘画循环中，艺术家在每一幅作品中都设法唤起了一个苹果。

03女性爆发是一种市场现象吗

相较于其他超当代或女性艺术家，霍洛韦尔的轨迹快速和顺畅得多，谈及奥尔德里奇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展览时，这位40岁的艺术家承认：“我的偶像是像朱迪·芝加哥这样的人，她们奋斗了几十年才得到关注。”

洛伊·霍洛韦尔在她的纽约工作室，2024 Photo: Taylor Dafoe.

在加利福尼亚一个崇尚艺术和自然的嬉皮士创意家中长大，作为一位绘画教授和一位平面设计师兼漫画家的女儿，霍洛韦尔从小就接受博物馆艺术和视觉传达方面的教育。她在加州圣巴巴拉读本科，后在弗吉尼亚联邦大学攻读硕士学位，2012年毕业后定居纽约。

洛伊·霍洛韦尔《绿与红的转变》

仅仅三年后开启展览生涯的霍洛韦尔吸引了重要艺术家兼艺术经销商乔尔·梅斯勒的关注，作为霍洛韦尔的早期藏家与推手，一年后为她在Feuer Mesler画廊举行了首次个展，部分作品以8000美元出售，较大尺幅的以15000美元出售。

赢得佩斯画廊的橄榄枝一年后，她的个展来到佩斯香港空间，作品价格已升至5万美元。毫无意外展出作品全部售罄。同年，她的作品第一次出现在拍卖会上，《绿与红的转变》在苏富比以6.875万美元成交。不少粉丝很容易将这位艺术家在过去十年中在全球范围的展览和拍卖数字归功于 Instagram 的无尽吸引力。

“洛伊·霍洛韦尔：再校准”展厅现场图，龙美术馆（西岸馆），2021，摄影：洪晓乐

全球最受追捧的艺术家之一、上升最快的女艺术家之一……种种标签的加持，藏家们敏锐的嗅觉嗅到了数字背后的价值：去年10月艺+巴黎佩斯画廊的展位上，作品已叫价45万美元。而在二级市场，《站立于红色》以1799万港元在香港成交刷新纪录。短短5年时间，霍洛韦尔在画廊的助推下，迎来了市场起飞。

洛伊·霍洛韦尔 《站立于红色》2019
成交价：1799.5万港元
刷新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
苏富比香港2023春拍

多年前《纽约时报》的一篇评论文章称：“下次你看到洛伊·霍洛威尔的画作时，可能不会是在一个艺术家在别人的公寓里经营的小画廊里，这个画廊只在周日开放，或者需要预约……”这次展览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