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的意义即将消亡图伊曼斯用真实的伪造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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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年11月25日
  • 吕克·图伊曼斯在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于2024年11月16日至2025年2月16日,呈现国际著名比利时艺术家吕克·图伊曼斯在中国的首个大型个展——“吕克·图伊曼斯:过去”。作为艺术家迄今为止最为重要的回顾展之一,展览汇集了图伊曼斯最具代表性及鲜少展出的近90件作品,通过对其冷静且克制的绘画风格的展现,聚焦艺术家对图像如何塑造历史和影响记忆的持续探索。

绘画的意义即将消亡图伊曼斯用真实的伪造给出答案

吕克·图伊曼斯在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于2024年11月16日至2025年2月16日,呈现国际著名比利时艺术家吕克·图伊曼斯在中国的首个大型个展——“吕克·图伊曼斯:过去”。作为艺术家迄今为止最为重要的回顾展之一,展览汇集了图伊曼斯最具代表性及鲜少展出的近90件作品,通过对其冷静且克制的绘画风格的展现,聚焦艺术家对图像如何塑造历史和影响记忆的持续探索。

无可言说的不安

观看图伊曼斯的作品,绝非一个感官享受的过程。

进入展厅空间,那些无法言说与理解的褪色画面,令观者似乎漂浮于巨大的虚无当中。它们既缺乏绚丽的色彩和灵动的线条,又似乎失去了焦点,处于一种可疑的无法判断的状态,唯有那些呈不规则蠕动着的边缘线暗示着令人不安的存在。

“吕克·图伊曼斯:过去”展览现场图,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2024。图片由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摄影:孙诗。

作品的色调让人想起一张张曝光过度的照片,原色被分解成浑浊的白色和干燥的铜色;又像是经过了几次清洗,在阳光照射下褪去了色彩;或者说更像窥探别人支离破碎的记忆。观众背起双手、尽可能地贴近画面,疯狂地寻找可以掌握的东西……那些外围的、混乱的、无形的,结果当然也是无功而返的。

这些画不是进入心灵或窥视他者的窗口,这种“缺乏可读性”迅速激起观众内心一种不确定的情感基调:它吸引他们走近、倾听和观看,仿佛秘密即将被揭露,但在离开画面之后,一股因不确定而带来的不安却愈发滋长。

“吕克·图伊曼斯:过去”展览现场图,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2024。图片由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摄影:孙诗。

吕克·图伊曼斯的独特之处正在于此,他擅长用重大事件、人物和场景来切入历史,又巧妙地将其模糊淡化,削减掉原有的强烈色彩。他的作品虽采用非叙事的表达,却暗示着背景故事的存在。他用发现的图像、剪报、智能手机快照为基础,将源图像提炼成几个基本内核,而他的过人之处正在于,他将这些内核变得如此清晰,以至于它们有能力反映着我们的预测、假设、与恐惧。

“吕克·图伊曼斯:过去”展览现场图,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2024。图片由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摄影:孙诗。

“真实伪造”下的图像

图伊曼斯根据图像作画,而不是直接描绘眼前的景象。

实际上,上世纪80年代,当艺术世界被极少主义和观念艺术统领时,“绘画已死”的论调甚嚣尘上,图伊曼斯对于绘画的坚持,让其成为具象绘画复兴的重要力量。

图伊曼斯正是用他独一无二处理图像的方式,赋予具象绘画以新活力。他的作品通过从私人和公共领域(新闻、电视、互联网)借来的图像,处理了与过去和近代历史相关的问题,作品充满了秘密和叙事混乱,却给当代艺术界与文明社会带来巨大冲击力。

吕克·图伊曼斯,《谷仓》,2023,布面油彩,319.8 × 254.2 cm。弗尔林登博物馆收藏,荷兰瓦瑟纳尔。图片由艺术家及卓纳画廊提供,摄影:吕克·图伊曼斯工作室。

吕克·图伊曼斯,《侍者》,2023,布面油彩,157.2 × 93.2 cm。弗尔林登博物馆收藏,荷兰瓦瑟纳尔。图片由艺术家及卓纳画廊提供,摄影:吕克·图伊曼斯工作室。

他的画作涉及广泛的和历史主题,包括大、比利时殖义、儿童等。这些宏大的社会主题还附有从真人秀节目、网络视频片段中截取的画面。艺术家通过将这些图像溶解在一种不同寻常的稀薄光线中,根据自己的描述,让它们身上散发出的轻微焦虑引发对现实的“真实伪造”。

图伊曼斯认为观众有必要与图像本身保持距离。他认为图像是不可靠的,它们只能为我们提供现实的一部分。记忆,无论是个人的还是集体的,都会误导我们,使我们与客观真理更加疏远。随着21世纪屏幕的普及,从电视到电脑、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体验和图像之间的界限正变得愈加模糊,图像(短视频)仿佛病毒一般,席卷世界,既能描述世界,更能操纵世界。虽然在过去,图像能从某种程度上代表真实,但如今图像在泛滥的大背景下已毫无真实可言。这种对图像的不信任促成了图伊曼斯的“真实伪造”。

需要提及的是,同样作为架上绘画大师的格哈德·里希特、安塞尔姆·基弗也关注暴力、战争和集体创伤等宏大叙事题材,并在画作中利用图像唤起回忆。里希特利用黑白照片模糊地转述历史记忆,并进一步进行画面的抽象转换;基弗则热爱使用大量现成物与图像共同构建出充满张力、震撼人心的画面;而图伊曼斯则汲取电影中关乎图像“在场与疏远”效果的灵感,将其作为绘画的有益补充,通过消解掉强烈的色彩和选择性地强调或删除视觉信息,赋予对象一种模糊感和心理暗示。

吕克·图伊曼斯,《佣人》,1990,布面油彩,51.2 × 53 cm。私人收藏,长期借展于S.M.A.K.(根特市立当代美术馆)。图片由艺术家及卓纳画廊提供,摄影:吕克·图伊曼斯工作室。

吕克·图伊曼斯,《诊断视图 V》,1992,布面油彩,57.9 × 42.3 cm。私人收藏。图片由艺术家及卓纳画廊提供,摄影:吕克·图伊曼斯工作室。

窥探支离破碎的记忆

图伊曼斯曾说暴力是他作品中的潜在角色,当然这也许不能从画面中直接观得。图伊曼斯于1958年出生在比利时安特卫普附近,他属于战后出生的第一代。尽管未亲身经历过战争,但战争的创伤依然对他有着深刻的影响。图伊曼斯的母亲是荷兰人,二战时家族曾参与反抗纳粹战争,而他的父亲则是与纳粹合作的佛兰芒人。家庭给图伊曼斯带来的压迫感可想而知。

吕克·图伊曼斯,《弗兰德村庄》,1995,布面油彩,110.7 × 145.1 cm。M HKA(安特卫普当代美术馆)收藏 / 弗兰德社区收藏。图片由艺术家及卓纳画廊提供,摄影:吕克·图伊曼斯工作室。

吕克·图伊曼斯,《深圳》,2019,布面油彩,213.2 × 156.4 cm。私人收藏。图片由艺术家及卓纳画廊提供,摄影:吕克·图伊曼斯工作室。

他对历史及其对当下影响的思考,无疑受到他早期成长经历的影响。当然这段历史带来的影响不是作为“经验”,而是作为图像传递给图伊曼斯和他的一代人。图伊曼斯曾说:“我是在图像中长大的,而不是在经验中长大的”。这种留在心中的模糊图像,被图伊曼斯用绘画传达给观众。因此观者看着他的绘画,更像是看到事件遗留在心中的感觉。

吕克·图伊曼斯,《舞台》,2020,布面油彩,250.4 × 268.2cm。由Zeno X画廊提供,安特卫普。图片由艺术家及卓纳画廊提供,摄影:吕克·图伊曼斯工作室。

图伊曼斯希望人们能因为他的作品而重新定义记忆,并最终认识到记忆的不足之处。我们似乎能够完全通过视觉手段来感知与理解历史和文化,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图伊曼斯的这种“企图”使得他在当代艺术世界中拓宽了绘画的边界。

在当下经济动荡的大背景下,观看图伊曼斯近期的画作,能感受到越发浓重的刺痛感与按耐已久的危险气息,那些被成功伪造的真实或假象,提醒着我们,是事实构建着我们的记忆,还是图像时代巨大的传播力量在重塑我们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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